“选择?”
魔女们怔怔地看着李恩。
“是的,告诉我你们真正想要什么?自由、尊严、名望、生命还是死亡。”
李恩看着所有魔女,也包括革命军领袖米莉安。
“就连死亡也可以自己选择吗?”
一位魔女询问道。
众人看向她,她又闪躲地退到了卡梅隆后面。
她是卡其,一位非常善于情感共鸣的魔女,她能敏感地感知到任何人的情绪。
正是如此,自从魔女叛变之后,被保护在高塔内的她被迫跟随流亡,接收了太多负面情绪,长期沉浸在痛苦中,得不到解脱。
她竭力在同伴们面前掩饰,害怕因为自己的失控而影响到所有人,甚至慌称自己也即将失控,想要与濒临失控的同伴们一起赴死,但她不敢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告诉奥菲莉娅。
她担心奥菲莉娅会因此自责,伤心。
她不知道的是,这种消极的想法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不少人。
在叛逃前,魔女们虽然被愚昧之耳启迪操控,让她们始终效忠帝国,成为高墙守护者,但至少她们有信仰,有目标。在某种程度上还会得到人们的尊重,哪怕普通人依旧惧怕她们。但她们从未感觉自己遭受背叛。
在叛逃后,魔女们知道了自身是实验体的真相,信仰崩塌,明白自己不过是智者们创造出来的工具人,记忆、信仰、名字甚至连性格都是虚假的,哪怕她们依旧跟随着一直想要守护她们的奥菲莉娅,但依旧无比迷茫,她们在逃亡途中,尽量不去伤害别人,却总是被别人伤害和背叛。
所以,在她们知道自己濒临失控的时候,并没有多少人流露出绝望。
这个对于她们来说,过于残忍,格格不入的世界,并没有多少值得她们留恋的地方。
她们只是在思考,如何能够让奥菲莉娅不要太难过,怎样才能让奥菲莉娅理解她们。
假如是去海上死亡,不给人类造成任何困扰,身为人类的奥菲莉娅一定会理解的吧?
假如听从米莉安的去王都死亡,会给人类,甚至奥菲莉娅的家人带来困扰,她一定会难过的吧?
李恩正是察觉到了她们这样消极的情绪,才会这么说。
他能够为她们清理词条,解除暂时的危机,但却无法从内心根除她们消极的想法,只有主动激发,让她们想要活下去,才能真正救赎她们。
卡梅隆、艾莉、芙拉和她们不一样,她们在叛逃之前,就已经开始信仰李恩,因此她们的信仰一直坚定,精神世界足够坚强,没有被流亡中的各种事情打倒,内心依旧向往着美好的生活,相信一切苦难都会过去。
尤其是她们再次与李恩、桃乐丝取得联系后,这样的想法就更坚定了。
奥菲莉娅虽然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,但是只要魔女们还在,还需要她保护,她就不会倒下,她的信念也足够坚定。
米莉安由仇恨驱使,她活着的目的就是报复人类,推翻王朝统治,她的信仰也坚定。
真正需要救治的只有这些迷途的魔女。
李恩既然要拯救她们,就必须彻底,不仅仅是从身体上,更要从精神上治愈。
这样,才能让她们彻底信仰自己。
“是的,死亡也可以选择,如果这是你想要的。”
李恩看着表情木然的卡其。
“你不是能救她们吗?为什么要选择死亡?”
奥菲莉娅紧张地问道,她本以为李恩来了,魔女们就有获救的希望,就像当初艾莉和芙拉一样,她们都濒临失控,最后都被李恩救了回来。
却没想到李恩竟然会这么说,选择死亡?能活着,谁愿意选择死亡?
至少奥菲莉娅不认为,魔女们会想要死去。
“奥菲莉娅,子非鱼焉知鱼之乐,你不是她们,怎么会知道她们在想什么。不如好好坐下来,听一听她们的声音。”
李恩语气平静地说道。
奥菲莉娅再次愣住,她的目光扫过魔女们的脸颊,她们的目光或清澈或呆滞或机敏或纯洁,她们脸上的表情各异,似乎在认真思考李恩的话。
没有人在议论,她们并不认为这种事可以交流,因为李恩在询问她们的内心,真正想要什么,只有自己才知道。
“孩子们,告诉我,你们真正想要什么。”
奥菲莉娅问道。
李恩看了看卡梅隆,卡梅隆微微颔首,主动带头说道,
“我想要拥有一个家,有母亲,有兄弟姐妹,即便遇到困难,我们也能一起努力生活,我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,想要和大家一起活下去。”
“我想…跟随李恩大人。”
艾莉说道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还是想做守护者。”
魔女芙拉说道。
“我想要推翻帝国统治,想要将帝国皇帝、教皇、智者院的所有人都推上断头台,想要让他们品尝死亡的滋味。”
米莉安说道。
有了几人的带头,越来越多的魔女选择了开口,卡其也鼓足了勇气,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真的让我自己选吗?”
“是的,没有人干涉你。”
李恩回答道。
“那…我想,我想选择死亡。”
年仅14岁的卡其说道。
她的年纪,也就和帕克、戴安同岁。
但她却从未感觉到生活的美好,甚至已经失去了目标。
“怎么可能?你怎么会想要死?卡其,李恩他有能力救你,你不用死,你不需要这么说。”
奥菲莉娅不可置信地说道,她想要安慰卡其,却发现卡其又躲到了卡梅隆后面。
就像是一个说错话的孩子。
“对不起,奥菲莉娅。”
卡其委屈地说道。
“没关系,卡其,说出你真实的想法。”
李恩鼓励道。
这既是一场会议,也是一次心理集体治疗。
南茜和茵娜对视一眼,都察觉到了李恩不寻常的用意。
奥菲莉娅默默坐下,她不再打断魔女们的发言。
“我…不想被救,我想要选择死亡。”
卡其一开始还有些胆怯,但说到死亡时却异常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