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逵那几个眼神凶悍的手下往村口一站,手里若有若无地把玩着什么硬物,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噤若寒蝉的村民。
刚才还沸反盈天的西瓦村,此刻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田埂的声音。
一村子的人,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口薄皮棺材被抬进了村子,沿着泥泞的小路,最终在村后一块荒地上挖坑下葬。
整个过程,除了挖土的声音和丁小花母女压抑的啜泣,再无其他声响。
那气氛,与其说是悲伤,不如说是恐惧和屈辱。
下葬完毕,简单的坟茔刚刚堆起。
丁小花抹了把眼泪,突然站直了身体,转身面对着那些远远围观、神色复杂的村民。
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决绝。
“我男人魏顺,今天就葬在这里了。”她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“往后,我和晓晓每年都会回来给他上坟。要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,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。
“要是让我发现,谁敢动我男人的坟头一锨土,或者让我们娘俩在这里受半点委屈……”她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顿。
“你们今天也看到了,站在我旁边的是谁!到时候,新账旧账,咱们一起算!我丁小花说到做到!”
说完,她不再看那些村民一眼,拉着女儿的手,径直走向毛逵。
村民们面面相觑,不少人脸上露出不忿和怨毒,但更多的是忌惮。
张韬站在一旁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心里却是不以为然。
狠话谁都会说。
但这山高皇帝远的,丁小花一走,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?这
些村民憋着一肚子气,能善罢甘休才怪。刨坟掘墓这种缺德事,他们未必干不出来。
但他打定了主意,这浑水,他不蹚。
魏家的事,到此为止了。他仁至义尽,接下来,是毛逵和丁小花他们自己的恩怨情仇了。
回到淮县县城,天色已晚。
张韬本以为丁小花母女会暂时住在旅馆,却没想到毛逵直接将她们安顿了下来。
“嫂子和晓晓以后就住我隔壁那套空房子。”毛逵指了指旁边一栋看起来还不错的楼房,语气随意,仿佛只是安排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离得近,我照应起来也方便。”
张韬注意到,丁小花站在毛逵身边,虽然还带着丧夫的哀戚,但眉宇间似乎少了几分无助,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
她偶尔看向毛逵的眼神,带着一丝依赖,甚至还有……柔情?
而魏晓晓,那个之前怯生生的小女孩,此刻竟主动拉着毛逵粗糙的大手,仰着小脸,似乎并不排斥这个满身戾气的男人。
张韬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冒了出来。
这才几天?魏顺尸骨未寒啊……这丁小花,真不简单。毛逵这五大三粗的汉子,怕是被她拿捏住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