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阅历丰富?”庄五小姐如今听不进去任何安抚的话,“我儿死了一个月了,尸体已经腐化,而那凶手还逍遥法外,我的禹儿如何瞑目?”
沈寄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气:
“目前贺骁也只是有嫌疑,并无证据表明是他杀了李禹。”
庄五小姐歇斯底里:
“他自归家后便试图找过我儿报仇。我儿死的前两日,有人便在我儿出入的地方见到过他,不是他还能是谁?”
沈寄反问:“报仇?在下看过卷宗,贺骁与李公子并无深仇大恨。”
庄五小姐愣了片刻,而后再次嘶吼:
“我儿买他家田地他家不肯,不肯便罢了,谁知她妻子奸情被发现,杀了贺骁的弟弟,还要污蔑我我儿身上。那贺骁定是找不到人报仇,将他弟弟的死怪在我儿子身上了。”
她说得信誓旦旦,加上她泪流满面,若是不知情,恐怕真会信了她的鬼话。
“哦?”沈寄嘴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,“原来如此,不过我看那贺骁也是读过几年书的,又当过百夫长,不会是那般鲁莽之人。若李公子真是被污蔑,两人又何来深仇大恨呢?依在下看,这甚至不算是恩怨,还是说,有什么本官不知情的事,导致了贺骁非杀李禹不可呢?”
庄五小姐眼泪也不流了,眼睛不再咄咄逼人看着沈寄。
“这……万事不能都靠常理判断……沈大人难道没见过为了泄愤胡乱杀人的吗?”
沈寄当然见过,但显然李禹的案子不是如此。
“夫人说得有理,也为本官提供了一些破案的灵感。此前我们都在想,凶手杀了人因为害怕就藏起来了,但自然也有不藏起来的,且那些不在场证明都是乡里邻居作证,算不得数。
不如这样吧,本官近日正好整理了和李公子相关的案件卷宗,那就将这些案子的报案人都抓起来审问一番好了,本官也想问清楚,他们为何都如此同心协力地诬告李公子呢?”
庄五小姐眼珠子顿时乱窜。
若那些人都来大理寺,岂不是会集体控诉理国府。
说到底,李禹只是理国公的外孙,若是给理国公惹了大麻烦,她和另外几个孩子都得被赶出去。
她顿时又气又心烦:
“既有不在场证明,自然就不会是那些人做的,大人何必大动干戈。
罢了,我就再给大人半个月时间,到时候,我一定要见到凶手,否则你们这大理寺也别想清净!”
说罢,她用力甩了下帕子走了。
沈寄成功将人打发走,心里却怎么都不得劲。
作为三司之一,大理寺参与律法的制定和修改,维护和监督律法的公正,但如今看来,律法都是为王公贵族制定的。
普通百姓想要告官,根本无处申冤,还要惹来一堆麻烦。
而那庄五小姐,本身没有品阶在身,但因为出身于理国公府,便能来这大理寺胡搅蛮缠,大放厥词威胁他一个四品官员。
如此一来,还谈何公平。
沈寄坐下想了很多,直到提醒放衙的钟声响起,才收拾了东西,准备去公主府。
“大人今日不多待一会儿?”
一姓薛的主簿在见了他问道,沈寄第一次为自己准时下班感到羞耻。
“我……家中有事,要早些回去。”
薛主簿呵呵一笑,看破不说破。
二人一起走了一段,沈寄才想起自己的马还在公主府,且目前他这个状态也是骑不了的。
“薛主簿,你怎么回去?”
“下官家中的小厮驾马车来,应该在门外等着了。”
沈寄问了他家中方向,有一段同路的,便提出蹭他的车。
薛主簿见惯了他骑马,但也没有多问,热情邀他上了马车。
看到沈寄上马车时小心翼翼的生怕扯着裆,他摸了摸下巴,猜想他怕是伤到了什么地方,露出意味深长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