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入川蜀地界。
封白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。
在川蜀待的时间虽少,但来到这个世界,所居便是地处大宁河一带的巫山棺材峡。
距离都江堰青城山并不算远,只不过他在山间大半年时间,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修行观山巫术,要么就是往悬崖峭壁之间,找寻青桑悬棺。
而纸人术有所成后,他也就去了瓶山盗取那座元代大墓。
眼下时隔大半年,再次回来,有种游子归乡的感觉。
从船上下来,走入码头间,耳边尽是熟悉的乡音。
每一张面孔上都洋溢着淳朴的笑意,紧绷如线的心神也下意识放松下来。
码头上四处可见面摊,香气扑鼻。
走到其中一处坐下,封白要了一份加辣的担担面。
和那些跑船的伙计差不多,毫无风度的大口吞吃着,只觉得浑身畅快,郁闷烦躁的情绪都随着汗水流走。
离开时他又买了一盒姜糕和薄饼,打算留到路上吃。
先前在西山乘船过黄河时,他已经将马转手,眼下往青城山去,没有马赶路肯定不成。
一路问了不少人,总算在半个多小时后,抵达了一处马场。
走的地方多了,封白对于辨马有自己一套经验。
那就是选老不选幼,挑北不挑南。
老马识途,性情温顺,通人性,相处的时间越长,对主人的心思把握更为敏锐。
而且对天气也有感应。
若是遇到下雨雷暴,趋利避祸的本能会让它们主动找到能够避雨躲灾的地方。
幼马虽然体力强悍,脚力长,但性格易躁,难以驯服。
至于挑北不挑南,是因为北方马儿耐力脚程足,急行下一天来回二百公里都成。
唯一的坏处就是北方马必须以精饲料喂养,一般人根本负担不起。
不过对封白而言,这根本不算什么。
进入马场后,也无需伙计带着,只是来回走上个几趟,马匹如何自然一眼能够看破。
“老板,这匹其实不错,北方正宗的草原马,由野马驯服而来,连附近几股军阀势力都跟我家掌柜的挑马呢。”
见他也不说话,只是来回走动,一直遥遥跟在身后的伙计实在忍不住上前,指着不远处一头被单独圈养的白马对他介绍道。
“草原马体型矮小,皮厚毛粗,胸宽鬓长,那头我没看错的话,就是百色马吧?”
封白只瞥了一眼,就轻声道。
那伙计一听心里就有了数,讪讪的笑了笑,抱拳冲他拱了拱手,“想不到您是个老江湖,那老板慢慢看,我去招呼其他买马的客人。”
说完便落荒而逃。
一口道破那匹马的来历,这可不是随便糊弄的客人。
而且看封白身负长枪,长身玉立,眉眼之间有杀气,年纪虽说不大,但肯定是混迹江湖的狠人。
要是惹怒了,到时候肯定得坏事。
伙计心知肚明,是遇到老茬了,哪还敢乱来。
不过封白也没计较,百色马虽说不错,但离他心里那杆衡量的秤还差了点。
目光继续扫过四周。
很快他眼神便骤然一亮。
靠马场厩棚水槽处,一匹足有大半人高的黑马,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,独占了水槽和高粱青叶,在它周围却没有一匹马敢靠近。